正文 第15章 盼头

    自从吃过韭菜鸡蛋的饺子后花儿边上了瘾了，觉得吃什么都没胃口，整天缠着王玄要他做饺子。

    王玄哪里肯依，韭菜虽然割一茬长一茬但也耐不住量少，再说天天吃了也不利于均衡营养。花儿见软磨硬泡、撒娇卖萌都失去了作用，便不再在王玄身上下功夫，寻刘姨去了。

    刘姨平时对花儿十分疼爱，花儿也相信刘姨定会如往常般答应她的要求。奈何小小年纪却没能理解上下尊卑的道理，王玄的意思刘姨哪敢违背，这种挑战整个大陆秩序的事情别说刘姨，就连现在的王玄都不能。花儿无奈，带着满脸的委屈找姐姐们去了。

    王碧和王月也是哭笑不得，她们能理解王玄的用意，便也不再说些大道理，小小年纪与其和她讲道理倒不如先哄着，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将注意力转移了。

    第二天一早，当王玄把不情不愿的小丫头放到新做的秋千上时，这丫头终于破功了，眉开眼笑一个劲的问王玄是不是专门给她做的。

    王玄也很配合地说是，把小丫头开心的一整天合不拢嘴。

    下午花儿午睡时，王玄去了趟政务院，询问农场道路和房屋建设情况。

    还好，在永盛瓷器厂的大量金币投入下，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既如此，“人才引进”计划便可启动了，赵升等人认为时机恰当，躺在库房内的一堆金币就是众人的底气。

    当天晚上宣传部、外务部及政务大臣临时加了个班，讨论人才引进地具体方案，含地域、类型、数量、待遇等。赵升亲自担任项目组长，由外务部牵头，宣传部跟进，财税部提供资金支持，一期投入五千金币，引进对象为普通学者、医师、工匠，王玄要优先满足教育的师资力量。

    这类人员一旦迁往吉祥就将得到一笔不菲的安家费，并安排家人优厚的工作岗位，子女免费医疗、免费入学堂读书。

    王玄并没有干预这项计划，人总要学着做事，在做事中学着成长，在成长中学着做人，社会生存法则就是最好的老师。

    小黑自从在政务院露了脸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了明显的变化，愈发的有自信了。

    永盛建厂前他只是个出苦力的二五仔，婆娘虽不曾抱怨，但他却知她心中委屈。

    家里过的算不上坏，也算不上好。俩孩子都在七八岁长身体的年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饭量一天天见长，衣服也得年年替换，处处都需钱财支撑，家里已是一日不如一日。

    小黑夫妻感情不错，从未拌过嘴。媳妇不曾亏欠他，嫁过来以后家里操持的整洁有序，邻里也多有赞赏。

    今个儿是永盛放假的日子，小黑从财务处领了三枚金币回家探望，本想都领出来交给媳妇保管，但财务有规定，他这一级别一次最多领三枚金币，每个月可领三次。

    如此规定也是担心短期投入市场的金币过多，会引起物价上涨，扰乱脆弱的市场环境。

    三枚就三枚吧，小黑看着手里闪闪发光的金币，心中升起了无限豪情。

    他先去城北的陈氏布庄，给自家媳妇扯了五尺青色布料，选的是大夏最新的上好布匹，精致细腻；又给俩孩子扯了八尺蓝色的，吸湿透气，弹性与垂感颇佳。

    逛到城中首饰店时他想起了媳妇还缺件头饰，便又进去挑了件珠花簪。

    一路南行接连又买了两斗米，一升油，一扇五斤的猪肉，娘仨每人一双软底黑布鞋，小黑估摸差不多了，下次回家再顺道采买便是。

    此时的小黑丝毫不觉着身上物件的沉重，他浑身充满了力气，走起路来也是脚下带风。

    “我回来了，山子他娘！”

    “吱”一声门开了，黑子本以为媳妇会比以往热情，谁知恰恰相反，在见到他满身的“家当”后，微微地叹了口气，便转身做饭去了。

    黑子有些迷糊，放下东西后便拿着包好的那只珠花簪来到了厨房，轻柔的打开花布包裹将钗子取了递到媳妇面前温和的道：“我路过‘如意’银铺的时候买的，我给你戴上看合不合适，你若不喜我便去换。”

    媳妇静静的让黑子给她戴好了簪子，伸手摸了摸后平静的问道：“这次花费几何？”

    “一个金币又一个银币。”黑子对待妻子一向很诚实。

    “我知你们瓷器厂赚了不少，外边的传言多多少少听闻些。”黑子媳妇望着黑子，语气诚恳，“可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我这把年纪了哪好意思穿金带银。其他的布和肉、米、油之类的你买了我没意见，但钗子贵重，这钱不该花的。孩子这般年纪总得寻个先生才是，不能一辈子混混沌沌的没个出息。隔壁王老爷的孙子请的是城里的朱先生，束脩不高，按这行情他哥俩每年两个金币再添些肉食点心也就够了。”

    这是小黑第一次这么痛快的花钱，也是婆娘第一次唠叨自己，可小黑心里却美滋滋的。

    “山他娘，我一个月的奖金是七个金币，这次我取了三枚出来，除了花销外还有一金又九银，你且收好了。”

    说着小黑从怀里掏出带有体温的粗布钱袋子交给媳妇。

    “剩下的四个金币得分两批领，我们每十日休息两日，月俸加奖金分三次正好领完，我们有钱了。”

    他婆娘脸上写满了惊讶，前几年黑子在码头做苦力每月多少也有些进项，年景好的时候有过月赚一金的傲人记录。她则在家照看孩子，顺便接些缝补的活计，每月也有三五个银币收入，日子过的虽清苦，可还能将就。

    如今孩子大了到了请先生的年纪，她们夫妻俩要月入两金才能维持日常开销，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原本以为又要借贷了，谁知却等来了这么一件喜讯，犹自不敢相信。

    “你说的是真的？以后都能有七枚？”婆娘音含颤抖，面露急色。

    “真的，以后是多是少暂且不知，但按厂内计划应是只多不少，且领地里的官员和办事的职员也有奖金。前面那条街前年死了男人的潘寡妇，村里看他独自拉扯着一儿一女甚为不易，便被推荐去了政务院清洁打杂，也分到了两枚金币。”

    “我知道她，昨天见她提着一大扇野猪肉去了村长家，还琢磨着是去找找关系给他孩子寻个活计，原是谢恩去了。”

    妇人恍然大悟，这时才发觉永盛是真的成了聚宝盆，而她家好似也跟着翻身了！

    “那山子和海子今年可以跟着朱先生读书识字吗？”妇人一脸的期待，希望丈夫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不用麻烦了，我们永盛周边会相继建些其他工厂，到时候就会形成一个大的工厂群，工人和家属就得超过万人。那时一些配套的学堂、医馆、店铺会陆续建成。工厂已经许诺两年内会给我们建房，我是第一批分房者，到时候你们娘三都搬过去，孩子可以免费入学堂读书，那里的先生名气可比朱先生大的多。”

    “真的？”妇人顿时喜上眉梢，一把抓住黑子的双臂，双眼希冀的盯着他，表情似哭还笑。

    依妇人之见自己过的好不好不重要，只要她的两个儿子能有出息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这些年跟着黑子吃糠咽菜也没有过怨言，人是自己选的，路是自己走的，她没有理由。

    她只愿孩子们吃的饱、穿的暖，长大了不像他们一样没个盼头。

    听着自家男人的话，她这些年吃的哭、受的委屈便一下子迸发了出来，死死的抱着小黑，身体不停的抽搐着。

    她在宣泄，能有这个结果这些年来经受的一切都值了，小黑从没有骗过她，她有盼头了。

    妇人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她不愿自己的哭声吵到孩子们。小黑双手环抱着媳妇，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对不起，都哭出来吧，好在这天来的不太迟。”

    此时小黑很庆幸自己抓住了机会，命运最终眷顾了他。

    忽然妇人一把推开小黑，忙着向灶里添着柴火，眼睛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