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割舍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淅沥的春雨开始不断地滋养着这块被诅咒的土地，一行军士看护着一辆简易的木制马车往农场方向徐徐驶去，雨幕下看的不太真切，似有似无。

    这是王玄第三次视察农场，一年之计在于春，到了播种的季节他想图个好彩头。

    六条主干道已经建成，夯实的路基上铺着一层细碎石子，石子上面又敷了一层河沙，既吸水又能承重。

    马车缓缓行驶在农东街上，这是农场最东面的一条大道，也是农场的分界线，与留茵河平行。道路的西面是嗜待开发的荒地，杂草已被初次清理过，透过渐稀的雨雾能够看到尚未挖出的树桩无序的立在被雨水溅起的黑色土地上。路边的树木大小不一高矮不平，高大的是因为原本就生在路边，免除了被砍伐的命运；而矮小的则是他处移栽过来填补空挡的小树苗，整体看着虽不和谐，但却显得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路东的田里已有领民在劳作，他们是居住在留茵河西岸的百姓，冒着春雨在稻田内插秧，时不时传来几声隐约的谈话声。

    农场的道路三横三竖设计，梯形上边是农北路、下边是农南路，中间将其拦腰截断的是农中路。右侧斜边就是王玄车队所在的农东街，最左边依山角而建的是农西街，中间从斜边垂直而下的则是农中街。

    侍卫驾着马车沿着农南路一路向西，这条路是农场的最南端，路北是水稻种植区，路南则是规划中的果园。农南路共有四个居住点，其中有三个建在路口处，约四千六百人居住在这条路上。

    马车先是绕着农场转了一遭，沿途可以观察到各处建筑的建设进度，大部分已初具雏形，数日之内便可完工。

    负责解说的农部与建设部官员介绍如今工期较预期已是提前了两日，农场工人和一些留茵河畔的居民会自发前来帮忙清理地面上的杂草和枝桠，一些无用的树根、枝杈会让他们带回去晒干后做柴火用，抓到的野物也会分给他们一些。

    农场建设工程浩大，许多边边角角的项目都转包给了附近村民，以村为单位承包，比如洗衣做饭、杂草、树桩清理、泥土沙石运输等，大家受益颇多。

    转了一遭后王玄便来到了西南角农南路与农西街交汇处的六号居住点，这里居住着一千两百余人。靠山一侧则由一支约一百五十人的军队驻扎，竹子连成的篱笆墙已经修到了农场的西北角，每千米设有一个瞭望台，内有军士执勤放哨。

    农西街共有三处军士驻点，除了固定值班换岗的百人外，其他军士则十人一组在附近的几条路间交叉巡逻处理应急事件，一路上王玄也没少见。

    六村共分四个组，呈四方形分布在农南路南侧，盘踞中间部位的是活动中心、医馆、学堂、村行政机构等建筑。每个组有自己的食堂，食物都是一致的，但如果有本事抓到肉食也可以使用食堂的灶台加工。

    王玄将每个小组都看了一遍，还步入‘集体宿舍’参观了一番，家具具皆齐备。

    六村的医馆有一老一少两位医师，看摸样应是祖孙俩，王玄询问药材可有不足，老者回答常用药材基本已备齐，只差几味稀缺的名贵药材。

    王玄听后很是上心，如若药材齐备医师充足，吉祥现在何止十五万人，遂指示农部官员抓紧采买，人命关天不可马虎！

    这话说的农部官员有些沉重，但听的四组民众心里温暖。

    当夜，王玄一行住在了六村招待所。

    这是王玄第一次外宿，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穿了衣裳借着月色踏起春来，放晴的春夜想必会别有一番风味吧。

    早春的农场由于缺少了树木的遮拦，微风便裹着充满泥土气息的水汽在道路田间游荡，湿润的空气不断拂过面颊，让人心生醉意。

    沿着河边的小径踱步而行，皎洁的月光铺满了大地，目光所及一片乳白，两旁的树叶在微风的演奏下唱出早春独有的旋律……

    王玄想起了李白的《静夜思》，望着天空那轮硕大的明亮不由思绪万千，悲伤满怀。

    转眼已是天涯两隔，可还好么，此时此刻，可曾也把我想起？

    眷眷往昔时，忆此断人肠！

    两行泪水顺着脸庞无声滑落，掉落在倔强生长的草叶上顿时四散而开，溅起的花瓣在月光的映衬下闪耀出晶莹的光泽，好似也在诉说着内心的苦楚与孤寂。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建设吉祥的初心又何尝没有寻找后世的影踪、安慰内心孤独的目的呢？

    至此再无游览兴致，独卧孤床，任凭飞腾的万千思绪左右着自己滑向那无尽之渊！

    次日清晨王玄强打起精神视察了主干道两侧沟渠的修建状况，沟渠距离大路约三米远，隔离带规划种植蔬菜瓜果以丰富餐桌，沟渠堤岸被摆石夯击加固过，待到下个少雨期便会进行条石巩固，埋石筑堤。

    沟渠构造简单，似倒置的梯形，水深虽浅却不断流，故王玄打算在渠内养鱼，也算是一项肉食的来源。

    众人也觉主意不错，只要俘获足够的鱼苗便可施为。

    随后参观了养殖区，里面已有不少的野鸡野鸭在四处觅食，刚孵出不久的小崽子摇晃着跟在母亲后面，东张西望十分警惕。

    野猪的食槽内还有些未吃完的残羹菜叶，猪崽子一个个吃的肚子圆滚不愿走动，懒洋洋地躺在干草上晒着太阳。

    日头渐烈、水雾蒸腾，如此场景倒是一片欣欣向荣、处处生机！昨日的哀思悄然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的斗志和对美好未来的期待。

    午饭是在驻军食堂吃的，正巧赶上猎杀了一头母豹，不吃也是浪费。两个尚未睁眼的幼崽已经死去一只，另外一只状况也不太好，王玄恻隐之心发作便将其带走，尝试喂养。

    路上给小豹子喂了点清水，回到城里后托人找到哺乳期的母牛，在牛主人的帮助下小豹子完成了进食，打了个饱嗝后便沉沉睡去。

    王玄本是尽人事听天命，或是这个小家伙运气使然命不该绝，居然顽强的挺了过来，现在花儿每天一睁眼要做的事就是跑去看看小可爱，十分准时。

    小可爱昨天刚睁眼萌萌哒，王玄为其取名‘阿福’，有点恶趣味。

    由于担心有寄生虫存在，也怕豹子虽小但野性难驯会伤到花儿，所以禁止花儿与阿福接触，平时喂点肉汤、蛋类倒也吃的欢快。

    二月底，王玄抱着阿福来到政务院，听取大家对春耕的安排，一起查漏补缺。

    得到的消息不错，除了农具少了些其他皆已就绪，牲畜虽少却可以人力翻种。

    “农具倒是个问题，其次是耕具，然后就是畜力，诸位有何打算？”王玄眉头紧锁，所谓一人技短、三人技长，他想知道大家对此事的看法。

    “回主上，商部统计称兑换的铁矿石已然十余万斤，可否将其冶炼打造些农具以资耕种？”农部部长答道。

    “倒是可以，只是要先建造冶铁厂。”这是钱多多。

    王玄还在犹豫，只是确认了下铁矿石的日兑换量。

    按照互换协议煤矿与铁矿的兑换比为3：2，每日运往赤焰煤矿五千斤，换回铁矿石三千三百斤，实是少的可怜。精铁矿出铁率也才七成,按照吉祥现有技术能有五成便是烧高香了。

    “加大兑换数量，增加开矿人手和运输人手，每天至少要达到兑换万斤的规模。诸位莫要忘记赤焰对我吉祥一直心存觊觎，一旦对方终止交易我们将无铁可用，需趁早储备。”

    “宣传部即日起发布招工信息，征招千余矿工与运输人员；外务部尽快与赤焰落实增加兑换数量之事。”

    外务部的李明很是干脆，表示将再次跟随运煤队前往赤焰协商，同时李光也立下军令状，表示三日之内将工人招齐。

    军令状所产生的直接效果便是吉祥城再也见不到成群结党游手好闲之辈了，他们从此有了一份光荣的工作：矿工。

    虽说矿工活累可薪水不低，苦力月俸都有一枚金币了，算上不菲的奖金年收入怎么也得三四十枚金币，养活一家人那是绰绰有余。

    为了防止家人误解，李光还和新成立的就业办人员到各户进行走访，众家属也无对立情绪，政府帮着他们管理孩子也算是善事一件，况且是进厂做工而非坐牢，再说开荒生存至今的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不是柔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