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不亏待有功之臣

    不到半个时辰，四位厨师班的教师便纷沓而来，他们见到王玄后动作极为僵硬，说话结巴，满头大汗的，看得出很拘谨。

    “都坐，今日长公主请诸位来是好事，所以大家不必拘束，随意些。”

    话虽如此，哪个敢真的‘随意’？

    王玄见状也不说话，就等王碧发起话题。

    “梅儿，你带着四位去后厨做几道菜来，记着按照说明把两味调料加进去。”

    “是。”梅儿领着迷糊的四人就去了后面的厨房。

    做为身边的老人，梅儿已经不小了，“梅儿的婚事？”

    王玄多嘴问了句，内卫中好些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外面的媒婆又不放心，总想着替他们张罗一二。

    “我正愁着呢，说了好些次了就是不听，我拿她是真没辙了，你有本事就使去。”

    既然王碧如此说了，王玄自然接了下来，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再说。

    不多时，几道时令小菜便上了桌。

    不用尝王玄便知，菜里都加了辣椒，红色的一层辣椒油是如此的显眼，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如此耀眼，让刚吃完的他又有了食欲。

    “这些菜你们都尝尝，看看与往日有何不同。”王碧发了话，四人只好颤巍的坐下，夹起一片菜叶‘用心’品了起来。

    王玄和王碧不愧是姐弟俩，二人存着同一个心思，就想看看他们即将不堪的样子，最好比自己更为不堪才行。

    起初四人还是努力的做个样子，至少要给陛下和长公主留个好些的印象才是。可吃着吃着，四人便品出了味道来，品的不仅是菜味，还有如此行事的意味。

    菜味在前，与以往想比更鲜美，更让人有食欲。事故意味在后，陛下和长公主不会无故请他们又做菜又吃菜的。

    大家都不傻，于是便出现了如饕餮进食一般的场景，只一会功夫，四道菜便进了四人的肚子，貌似都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好吃，不是臣欺瞒，臣在家已经用过了晚饭，可如今却禁不住美食诱惑，又多吃了些……”

    “是啊，臣虽然出了一身的汗，却感到浑身舒坦，口中虽然有些不适，但却食欲大增。”

    “臣也是。”

    “臣附议……”

    意料中的事，由于辣椒放的少，所以大家适应的比较快，倒叫王玄少了些乐趣。

    “这是两种调料，是目前星耀大陆和南次大陆唯一的一份，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琢磨出它们的真正用途，不为别的，哪怕只为满足大家的口腹之欲也要全力而行。”

    味精王玄留了份，只是王碧没言明而已。

    王碧是技术学院厨师系的客座教授，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又是皇室（王室）成员，说的话自然分量十足，县官不如现管也是如此道理，一言便可决他们的仕途。

    四人听王碧这么一说，便明白了意思。大家都是做这一行的，相互之间的默契比外人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自是知晓该如何行事。在听完保密事项后，四人带着仅有的味精和辣椒粉兴奋的离开了，不论是在长公主家当着陛下和长公主的面用餐，还是得到了一项特殊的任务使命，都是他们开心的源泉。

    王玄在他们走后和大虎小虎玩了会，见天色不早后便起身离开。

    “南面的事不用担忧，哪怕环境再坏，姐夫也有无数种方法离开。”王玄临走时说出了王碧期望的话来。

    “我知晓你做事定留有后手，只怕他到时一根筋，反倒是……”

    刘流是个合格的领军将领，但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处在王玄这个角度，实在难以取舍。

    “别担心，下个月我会再临南大陆，他们都是精锐，再不济，等到我支援还是可以的。”

    王碧抚摸着王玄黝黑的脸颊，眼中有万分真情流露，“他是军人，你是国君，有国才有家，这事我不参与，你们做的任何决定我都坚决支持。”

    王玄没什么话好说的，怀着满腹心事回到了家中。

    到家后，王玄在后厨做菜的时候，往里都加了点味精，随后叫来了小黑，吃得几人欲罢不能。

    “这就是味精，一种能够促进食欲的调料，适量食用对人体有益。”王玄解释着。

    “咱们以后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花儿问的比较直接，一旁的清儿也是满脸期待。

    王玄肯定的点了点头，又说了些闲话后，三女便上楼洗漱去了。

    “你怎么看？”王玄问小黑，他已经习惯了先问别人的意见，然后再自己总结，貌似成功人物都是如此。

    “提鲜效果相当强，若与辣椒搭配好，定能调配出人间绝味。”小黑还在回味，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王玄看着好笑，“这是海虾做的。”

    “海虾？”

    小黑有些惊讶，一是原材居然是海虾，二是王玄竟毫不避讳他，把秘密说了出来，这是莫大的信任，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海虾必须要新鲜，这样味道才会纯正。另外，新鲜的海虾还要经过至少三次的淘洗才行，要将携带的泥沙洗净。最后是高温烘烤，这一环节尤为重要，需要相当的技巧才行。烤熟后，用筛网筛除碎屑，余下的研磨成粉，密封保存即可。”

    这是一整套味精的制作流程，唯一的难点就是烘烤，只要能把握好火候，谁都能制成，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小黑用心记着王玄说的每句话，很快便发现制作居然如此简单，一时忘了礼节，惊讶的看着王玄。

    “难以想象是吧，其实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很多我们认为很难的事情，待理解了后往往会觉得很简单，甚至简单到让我们怀疑人生。”

    小黑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甚至认为，只要给他材料和工具，他也能很快制出味精来。

    “若是建个味精厂，你会如何布局？”王玄的问题来了。

    小黑清楚，这是今晚的肉戏，他需要好好思考一番，虽不说答个满分，起码也得九十起步。

    为了便于小黑理清思路，王玄补充道：“这些海虾都是渔民在湾区附近打来的，鱼都被各类饭店抢光了，这些虾还是厨房特意预定的。”

    由于吉祥发展太快，不论是湖南内河舰队旧船厂还是留茵河船厂都被各种运输船只的订单挤满，湾区海军造船厂更是想都不要想，大舰的订单都快排到中洲四年去了。

    所以渔民用的都是小船，有的甚至就是大一些的筏子，只能在近海转悠，远了也去不了。

    “渔民们用编织的渔网抛洒式捕鱼，由于网孔稍大，很少能打到小一些的海虾，除非遇见了虾群，否则收获不高。”

    王玄提醒了海虾的来源途径，只这点几乎就决定了厂子的规模。

    小黑已进入了状态，在了解了王选的补充信息后方案也随之成型。

    “陛下，从制作工艺上看，只有烘烤的环节需要严格把控，可以请研究院和永盛成立联合攻关小组，研究加热途径，改进烘烤技术。

    厂址臣建议选在湾区附近，工艺对海虾的新鲜度有着很高的要求，所以必须要靠近原材产地。后续需要清洗、晾晒，所以地方不能太小，水源必须要充足。

    再者，产品虽然价值高但制作工艺极容易复制，所以要考虑到保密性，因此臣认为将厂址选在海军学院西面比较好，一来靠近留茵河，取水方便；二来既靠近湾区民用码头，又靠近南面千米外的海边码头，物流方便。”

    王玄脑中思索着小黑的方案，他考虑的主要是保密。就像瓷器一样，若是泄露了配方工艺，仿制品早就泛滥了，这也是为什么厂里会有军方的人在守卫的原因。

    但味精的制作又和瓷器不同，味精工艺简单，任谁做研磨这道工序在看到成品后也都会明白，往上倒推，基本八九不离十。所以这就要求工人要有极强的保密意识和保密意愿才行，二者缺一不可。

    从这点来看，将厂子放在海军学院附近无疑是合适的。

    “工人如何选择？”王玄紧接着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小黑道：“军属，或者烈士家人、退役军人。”

    王玄又问：“每次祥园有了新产业都优先雇佣军属或退役军人，社会上难道就没什么流言吗？”

    王玄私人产业刚开始起步时，只考虑到保密的需求，根本没顾及其他。

    如今摊子大了起来，用工数剧增。因是一国之君的产业，所以待遇极好，衣食住行都是行业翘楚，不论是工作环境还是管理水平也是首屈一指，这些即便王玄不刻意宣传，也会通过职工的嘴一点点散播出去，有些人心中不平，胡言乱语，编弄是非也就不稀奇了。

    如今小黑掌管着王玄的所有产业，自然知晓工人的福利待遇与外部相比，高的不是一点两点。

    陛下始终坚持提高军人、军属待遇，吉祥人尽皆知，就连大夏、胡越也都有所耳闻。军人在吉祥始终处于龙头地位，连带着警察和治安人员的地位都在水涨船高，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之所以造成如此局面，也和近几年的内外环境有关。

    这些年吉祥经历了大小不下五次战争，每次几乎都是生死之战，军人的存活率只有五成左右，也就是说十个人上了战场，最后回来五个就不错了。

    如此的高伤亡，使得军人成为了高危职业，从这方面来说待遇提升理所应当。

    但随着近几年内外环境的变化，吉祥面临战争的风险日渐降低，所以再像战争时期那样极力优待军人是否有些过了？

    尤其是国君的产业，居然只用退役军人和军属，难道其他人就没贡献了吗？

    思及此处，小黑算是明白了王玄的矛盾心理，既想优待军人，又想一碗水端平。

    “陛下，何不参照永盛？”小黑开了口，却提到了永盛。

    “何意？”王玄也有些意外。

    “永盛的瓷器分很多道工序，只有几个工序是关键岗位，其他的都没有保密的需要……”

    小黑这么一提，王玄彻底明白了，一种产品很少有工序都要保密，其他岗位完全可以放开用工限制，尽量使用普通人。当然，味精厂是特例，只有一种原料，猜都能猜到流程了。

    随着产业越来越大，需求的人力也会越来越多，到时怕是退役军人和军属都不够用了。

    “可行，后续照此执行吧。”王玄下了决定。

    这是小黑尤为佩服王玄的一点，只要定了基调就绝不优柔寡断，下达的任务绝对明确和肯定，从不模棱两可。

    “不过有一点，厂名可不能叫味精厂，不然立马露馅。”王玄补充道。

    这倒是事实，只进海虾，最后出来的是味精，别人很难想歪了去。

    “那就叫个与海虾相关的名字，主打虾类食品，味精可以从另外渠道出货。”小黑道，他也想明白了，这叫挂羊头卖猪肉。

    “我看可以，这事假期结束后再着手处理，这几日好好休息，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王玄说罢，便取出一份地契交予小黑。

    说是地契，其实就是一份土地使用的授权文书，比房产证要高一级，属于吉祥目前独一份。

    这是处位于南大陆的小岛，军方勘察完后只留了“宜居”两个字的评语，足见此处的秀丽风景与资源。

    小黑盯着地契呆看了半天，虽然不是把小岛赏给了他，只是拥有使用权，可他清楚，只要不犯大错，这座岛以后就能明正言顺的称之为‘黑岛’了，不是分封胜似分封，值钱的是上面的一句说明：若无不可赦之大错，不得收回。

    “这，陛下……”小黑心中虽然千百个愿意，但口中还是说出了拒绝的话，只不过说了一半便被打断了。

    “好了，我从不亏待有功之臣，这是你应得的，不用心存感激。”

    这话也就王玄能说，换个人还不把自己的慷慨大方吹上了天。

    小黑满心想法，却说不出口，张了几次嘴又都将话给咽了回去。